肖力行先生这次出山14年,临收官之际,率门下王国燕、晓希、黄腾达、罗建军、吴骎、丰色雨段和我第二次前往温州文成祭拜叶大密老老师。
肖力行先生是卢嵩高先师的传人现年103岁凌汉兴老师公子,自幼得卢师亲传和其父家传,16岁教拳,开始肩负起心意拳传承之责。青年时,为印证内家拳的特性与共性,相继学了形意拳、八卦掌、对陈式、杨式、武式、吴式、孙式五种太极都有不同程度地涉及、尤以陈式太极拳、杨式太极拳为重,后精修心意六合八法拳。70年代初,叶大密老老师就拳理拳义对先生进行闭门指点,并嘱先生为历史计修改太极行功式等拳理手札。1975年9月29日,李道力先师于黄山北海交代先生门内秘事,托以心意六合八法拳传经布道之任。姜容樵先师深知先生有着得天独厚的家学、又沿内家拳发展脉络师从正宗一路深造,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加之自身的天赋和钻研,在武学上的修为史所罕见,遂指点先生一肩挑两脉,精研内家拳之母拳心意六合拳、内家拳之集大成者心意六合八法拳,确保内家拳得以正确传承。
先生深受多位武术大师的恩泽与重托,在内家拳大厦将倾之际,为继绝学不遗余力、不计得失。自16岁教拳以来已逾半个世纪,培养了一代又一代拳术教师,不负重托,不辱使命。收官前,先生再次前往老老师的故乡文成叶大密纪念馆朝圣,感念叶师之恩德,助力叶式太极之传承。
6月24日一早,肖力行先生一行八个人、二辆车从上海启程。下午我们游览了琼台仙谷,晚上抵达台州。先生五十多年前的学生朱金玲在台州大酒店宴请老师,点了当地的各类海鲜。金玲夫妇还带了儿媳、4岁的大孙子和刚满3个月的小孙子与老师相聚,先生抱着金玲的小孙儿——胖嘟嘟的毛毛头拍了一张照片,难得见先生笑得那么开心。师兄知老师喜食台州米面,临了竟从他的车子里取出百十斤米面送给我们,简直不敢想象!数十年师徒之谊的深厚令人动容。我们不但一同沾光大快朵颐,还拿了几十斤米面,装到车子装不下,真不知何以为报。
6月25日,清晨六点,下雨,先生在台州中话模具酒店的二楼长廊带我们打水浪拳。行拳完毕,吃好早餐,我们即驱车前往文成。
前一日,《叶大密文史汇编》主编,前党委副书记沈学斌(笔名:老沈),从叶绍东老师处得知肖力行先生一行来文成,说要给我们当向导,并寻问我此行几男几女,好安排食宿,文成叶式太极拳研究会会长也来。先生命我回复:此行是来朝圣,食宿皆自行安排,你们当向导已很感谢。
这日途中,老沈一连几个电话问我们开到哪里了,当我们抵达时,雷会长和老沈早已在文成宾馆等候多时。雷会长热情的把我们直接带往附近的饭店用午餐,还请来了文成太极拳研究会周秘书长作陪。
席间,雷会长代表文成太极拳研究会向肖力行先生一行从沪上远道而来表示热烈欢迎和衷心感谢!雷会长向先生详细介绍了研究会的设立经过,叶大密铜像的落成,公阳乡叶大密故居、叶氏宗祠的修缮,以及叶大密诞辰130周年纪念等活动。得知先生2017年来过文成,责怪先生没告知,好让他来安排接待。
先生听后对雷会长说,“全国各地武术类协会那么多,文成在你的领导下做出的成绩是十分出众的,尤其对叶式太极拳传承。我也要代老老师谢谢你。”
接着,先生又对老沈说,“我平时不喜应酬,也很少有时间来应酬,这次来文成拜祭老老师,没想到来之前看到你《文史梦》中的一句‘人前不叹千金失,灯下唯求一字通’,格调高古,对仗工整。颇为欣赏,虽不相识,倒有神交之感。”我等大为诧异,素知先生平日手不离拳,案不离书,万万想不到先生竟然还浏览过老沈的诗文。
老沈大为吃惊问道:“您怎么读过我的诗,好些都还没发表呢!”
先生笑着说:“你有本事收集老老师的史料,难道我就没办法看到你的诗?”
老沈连连点头,方知先生不只是一代拳术宗师,亦是文化之高人。向先生讲述了历时四年,先后来上海八次收集叶大密文史资料的经过。当查到肖力行先生写的《叶大密老师》,第一时间推荐给了文成文史期刊登载。《叶大密文史汇编》里选用的文章相当严格,回绝了好多所谓名人的文章。不但毫无疑问地选定了先生的文章,还绝无仅有地写上了肖力行大名。当讲到辛苦收集来的资料被外界先予引用,先生又代老沈吟了那句“人前不叹千金失,灯下唯求一字通”。
雷加浩会长借机向肖力行先生请教叶式太极拳传承中碰到的难题。雷会长说,“您在武林德高望重,又是老老师当年十分厚爱的学生,也是叶家之人。我斗胆向您请教,我们现在碰到最大的问题:到底谁是叶式太极拳正宗?蒋锡荣老师的学生说他学的最正宗;金仁霖老师的学生说他们最正宗;曹树伟老师的学生又说他们那里最正宗;还有濮冰如老师、丁然清老师下面的等等,大家各执一词,不利于团结,还弄得外面闲言闲语。您是老前辈了,又是凌氏心意拳掌门,对叶家这个问题如何解决?”
肖力行先生答道:“大家都是老老师教的拳,只是老师不同时期,不同年龄教的拳,“二丁三小”几位老师教得都对。但叶式太极拳正宗就是叶绍东,这没什么好讨论的,我很多年前就讲过,当时“二丁三小”中“三小”还都在世。”
雷会长说:“是的是的,这次我们到上海给金玲师太过96岁生日,何基洪老师是说了,要以叶绍东老师为正宗,现在在世的叶式太极拳第二代传人也只有叶绍东老师一个人。”(我觉得还有一人真正当之无愧的,就是先生。)
先生道:“这个问题确认了,其他问题才好谈,否则免谈。”
雷会长连连称是,“我也是叶绍东老师的弟子,拜过师的,我对叶老师是最忠心的。我们现在已有了文成县和温州市的两项非遗,还在向省级申报,如果能够拿到省级的非遗,那对叶式太极拳的传承就非常有利了。但省级非遗要提供更多武学方面的资料,也需要您这边和叶老师这边多指点。”
先生道:“只要是对内家拳传承有利的,我都义不容辞,更别说是推广老老师的拳。我年轻时受过老老师的恩泽和托付,这次来文成也是为了祭拜老老师。我这里有个门生晓舟,我指派她协助叶世兄负责策划,你们以后可以多交流。”师尊吩咐,我忙起身道:“遵命!”
雷会长听闻也很高兴。
用餐后,雷会长开来奥迪,硬是请先生同坐,先带我们去老老师铜像广场。先生带领大家面对老老师铜像三鞠躬。雷会长动情的向肖师讲述了铜像树立的经过,仰赖天时地利人和,更得温州市武协主席李志荣会长大力支持,终于落成。先生对李志荣会长的义举大加赞赏,十分感谢,对雷会长的办事能力夸奖不已。
接着,开往老老师故居,古韵公阳,太极小镇。乡间古道,古朴幽静。老屋的墙上爬满碧绿的青苔,先生触景生情,想起在宜春建民宿的老友严总,说,“这就是老严最想要的,可惜搬不过去。”雷会长、老沈、秘书长带我们先后参观了叶大密故居、叶氏宗祠、金师太老屋等,向先生一一介绍了向乡里租赁和修缮的经过和其中的不易。当在纪念馆里介绍老老师生平描述时,雷会长道,“我们要把叶门两丁加上去,当时不认识肖老师,否则老早应该写进去的。”
此行结束,雷会长又提出带我们去安福寺,雷会长对先生说:“安福寺的达照主持是有名的高僧,他自己筹资几个亿建造了既宏伟又现代化的寺庙和温州佛学院,这次还和研究会签约要把叶式太极拳传到佛学院,作为佛学院的选修课,请我们过去教拳。”抵达寺庙,天下雨,雷会长一路给先生打伞。进门后,雷会长打电话给达照住持,下面的弟子告诉会长说:“方丈闭关了。”先生说缘悭一面,不知后会是否有期?留下我们凌氏拳艺的期刊和毛巾,请雷会长日后向达照主持致意并转送。
天雨路滑,先生今日所穿的鞋子又是鞋底被磨平了的,更加滑。下坡时,踩到青苔上,先生身子一下子往下滑下去,硬是靠着肩、胯紧紧锁住,既没有跌坐在地上,也没有手撑地面。仿佛一记歇步压剑,腾空而起。若非极其敏捷的反应能力和六十多年习武的深厚功力,简直难以想象,在雨天山坡上这样一滑还能屁股不沾地的直接撑起来。我惊出一身汗,深怪自己没照顾好师尊。毕竟70岁的年龄,先生用功力瞬间撑起后,马上就感到肩膀处拉扯后的不适,没两天又感到胯部的不适。先生告诉我们,这就是打拳所有的肩胯反应。听先生以此为例给我们讲解打拳中两肩的牵连和肩胯的牵连,忽然对拳的出劲有了不一样的领悟。先生一滑之下,不顾自身不适,先想着借机传道给我们讲拳,为拳艺传承忘我付出的师德令我深深敬佩和感激!先生的恩情此生难报,唯有更加努力,认真按先生的要求去做。
雷会长请我们去吃饭,先生要会长晚餐一切从简,但会长说早已让饭店安排下了,先生只得客随主便。雷会长开车带我们到有“文成的西藏”之称的西坑,享用当地的野味。老板早早炖好了土鸡汤,兔肉,泡上了刚摘下来的白落地茶。
席间,先生说,此行公阳终于想明白了一件思考了数十年的事情,老老师当年告诉自己,身体哪里感觉不舒服,就应该到哪类树下练拳,有益康复,这次来老老师住的地方看过,才明白老老师为什么会总结出这样的道理。雷会长一听眼睛发亮,说:“我接触过这么多叶门的传人,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说法。”羡慕不已。
餐后,雷会长送我们到文成宾馆,早已给我们定好了五间房,先生被雷会长等的盛情所感同意住下来。
次日早上六点,先生让我们穿好晓希为大家量身定制的凌氏拳艺拳服,带我们到老老师铜像拳打拳,恰好,在广场的河面上,先生带我们看到了江静如练的自然现象。先生说,我找了好多年,终于在老老师这里找到了。先生指定了樵夫担柴一记,说:“做人就要铁肩担道义”,让我们跟着一起,在老老师铜像前拍了拳照,以此感怀先师之德,同时也告慰老老师的在天之灵。
回宾馆后,雷会长和周秘书长早已等在大堂了,不一会,老沈也来了,陪着先生一同用早餐。雷会长说:“我们老沈平时都是深更半夜写文章,你怎么破天荒地起得怎么早?” 接着,雷会长又赞叹道:“肖老师带领的团队真是人才济济,我们能有这样的团队就好了。”周秘书长说:“您不但是好老师,还是位伯乐啊。”得知我们已去老老师广场练过拳了,雷会长直叫可惜,说:“我之前还不大了解肖老师,昨晚回去,功课做到很晚,才知道肖老师的拳这么厉害,以后要来上海跟肖老师学拳”。先生客气的说道:“学拳就免了,交流吧。”
早餐后,雷会长、老沈、秘书长请先生多留几日,陪先生去周边游玩。先生婉拒,再次对雷会长、老沈、秘书长的热情接待表示感谢!他们送先生一行上车,还特意问了下一站的行程,告知开哪条路更方便,目送我们离开。
先生说非常感谢叶世兄的关心,让我们顺利愉快地完成了文成之行。我们在全弟理事长的安排下,去仙居采摘杨梅,颇有野趣,品尝到了新鲜可口的佳果。此行每日六点跟着先生打拳,看先生如何处理门内外各类事务,所学所获之多之深实难言表。同时,也感受到国燕、晓希对老师、师母的照顾,对团队的帮助,达达给老师开车时的用心和做事的踏实,建军计划行程和开车带路时的认真,吴骎给大家拍照摄影。我们团队是一支战时能打的队伍,又是其乐融融的家庭,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值得我学习的品质和才能。
可信可依,这是我从先生身上感受最深的,先生对人对事皆是如此,相比之下,我更觉自身的不足,还远远达不到先生的要求,很多地方更需要跟着先生好好学习。吾日三省吾身,争取能有所长进,跟上先生的步伐,不至于掉队。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像师尊要求的那样做到可信可依,那么,我相信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像师尊期望的那样为内家拳的传承尽到应尽之责。此次跟随师尊到文成的朝圣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弟子一定好好向您学习,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按您要求和期望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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