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楹相貌平平,谦和随意,在四川某国企当副总。这样的中年男人在中国任何城市的街头都一抓一大把,毫无出众之处。只有认识他很深的人才知道,陈德楹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年轻时从上海下乡去云南军垦,有过一番阿城小说《棋王》式的奇遇。到恢复高考时他正在山里的学校当老师,一点也没耽误给孩子们上课,但居然闷声不响地考上了上海的名牌大学,轰动了当地县城。
毕业后他又让大家吃惊不小。为了云南军垦时认识的女友,他没有去已经分配好的上海某局工作,轻描淡写地去了女友的家乡成都。这位姑娘现在已经退休,是他老婆。
很多年后陈德楹到了某一“级别”,单位照例给他配车。但他婉言谢绝——不是为了廉政,而是觉得走路上班可以健脑健身。不过这段路可不短,每天疾步快走来回也得两个多小时。在成都烈日当头的酷暑天,真不知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陈德楹在云南时像所有知青一样,打架不是稀奇事。后来他师从武术名家凌汉兴先生学心意六合拳,那是一种非常凶狠实用的格斗术。从此以后,他再没有同人动过手。现在没人见到他练拳了,大家只知道他桥牌打得极好,赢过许多高级别的比赛。
他交友甚广,贩夫走卒至达官贵人均有,其中有一位后来成了官拜一方的“诸侯”,但陈德楹照旧拉他去小馆喝酒,把那位朋友的秘书吓了一跳。知道这段交情的朋友自然也免不了托陈德楹走走后门,他并不全部峻拒,只声明一条:不是对众人有好处的大件事,莫说。
陈德楹最近又干了一件奇事:他写了一本长篇小说。他白天上班,晚上读书看碟神聊打桥牌,哪来的时间?出版社编辑读完他的稿子,连称文笔厚重老辣直追名家。但他除了年轻时写过一个短篇,此后几十年再没动过笔,怎么练出来的?
这部小说名曰《南天风雨》,写的是七十年代南疆季风雨林里惊心动魄的青春故事。尽管细节描写毫发入微,真实到有如好莱坞大片,但它完全不是那种传统的知青文学。没有哀怨,没有感慨,没有猥琐和心虚,更没有居高临下的俯视。只有一个过来人不动声色的平静叙述,让一群平凡到了出奇境界的男女,在苍苍林莽中挣扎成长,怒放出生命的沉重和绚烂。
不管你是否曾是知青,不管你是否去过云南,只要你年轻过,就会不自觉地进入《南天风雨》那种坚实而又奇幻的气氛。小说传达的,是一种青春的情绪——那决不是怀旧的惘然和喟叹,而是我们当年的梦想,是我们想做而未能做到的、甚至连想也没想到的一切。掩卷之后回首往事,我们会恍惚间重新尝到青春的滋味,同时隐隐意识到,当年也许我们真的能做点什么。
而对于那些还在成长的年轻人来说,《南天风雨》是一部男孩怎样成为男人、女孩成为永恒的女性的成长教材。“永恒的女性,指引我们飞升。”这是《浮士德》的最后一句诗,也是《南天风雨》的主题变奏。但陈德楹一定不喜欢这个评论,他会觉得太酸了。
他也许会喜欢另一个朋友给这部小说的评论:有点像《水浒》。不错,语言有点像,泼辣简洁拙重兼而有之;那些动作准确的打斗描写也会让人想起“鲁达拳打镇关西”之类的场面;书中有些人物(如“鹞子”等)也颇有一种水浒式的豪气。
《南天风雨》的开头很平淡,但只要你读下去,进入了小说的氛围,就没法停下来了,而且一定会微笑,大笑,流泪。你会想起很多年轻时的事,也许还会产生某种冲动,突然想要干点什么过去从来没干过的事。例如去乡下盖一所房子、谈一次惊天动地的恋爱、开一家特别的小店、胖揍某个得意洋洋的小人……
陈德楹则是写了一本长篇小说。据他说,并没有多难,有空就涂抹几句,最后把它连起来就成了。
本贴摘自当当网《南天风雨》的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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