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洞尘技》乃是彻头彻尾的伪作
作者:马胜利 原载2002年3月《武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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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心意六合拳爱好者中,长期以来,有一本手抄本《守洞尘技》在流传。据说它是买壮图弟子安大庆所修订的心意拳古谱。是戴龙邦、戴二闾所作,乃是“内家武林第一秘籍”云云。还有人声称《守洞尘技》以三字经形式,口传心授,代无文字底本......”等等,实在热闹得很。那么,这个本子究竟是何人所作?有没有达到“内家武林第一秘籍”的高度呢?让我们往下探讨吧。
《守洞尘技》在杂志上公开出台,大约是从1999年前后开始的。而且,所谓《守洞尘技》的出现,是首先由关于“搓丹田”功法的讨论开始的。此期间,《武魂》杂志连续发表了许多心意六合拳门人的有关“搓丹田”(搓把)的练习方法的文章。但是有心者可以发现,这些文章的文字基本上是一样的。
在1999年第12期《武魂》杂志第27页上,有《河南邓州马雷石谈“搓丹田”》一文,其中写道:“心意六合拳的搓丹田。据恩师所传及《守洞尘技》记载......”然后,其下边介绍具体练习“搓丹田”的方法的文字,与同期杂志第29页上上海计鹏云所作的《我练“搓把功”的体会》(1992年9月24日投稿)一文的功法部分完全一样。时隔八年,两人不识,完全不存在相互抄袭之嫌。那么,只能说明他们共同摘自同一个本子,即一直以来流传在心意六合拳门人中的所谓的《守洞尘技》。
在2000年第2期《武魂》第47页,发表了蚌埠马琳璋的文章《守洞尘技》手抄本中关于“手后内五行”的原文,其文与以上两文有关行功之法的文字完全一样,可以认为是来自一个本子。据马琳璋先生介绍“这个手抄本是安大庆于清道光十八年在长安为序的”,也就是说,这本所谓的《守洞尘技》就是徐州黄新铭曾经考证的那本《守洞尘技》。其文中说:“安大庆所修拳谱名为《守洞尘技》,他在序言里说是山西祁县戴文俊(乳名二旅)所传,分上、下二集。笔者考证,此谱为买壮图以后所习拳法,于今日上海所习拳法一致,并非戴家拳法......”可见这本《守洞尘技》并非戴二闾所作,那么其真正作者是谁呢?正如编辑马琳璋文章的编者的疑惑“该手抄本的文字,确有一些似与当时遣词用句的习惯不和谐......疑是后人改动的痕迹。”
实际上,所谓《守洞尘技》,根本不是什么“古人所作”,而是现代人的作品。明确地说,它是上海卢嵩高亲传弟子凌汉兴先生所作,其真正的名称是《心意六合拳艺传真》。这就是为什么山西祁县戴二闾所编《守洞尘技》,里边尽是上海派心意六合拳的练习方法,而全国各地不同心意六合拳流派的“搓丹田”方法都不相同,只有马雷石的搓丹田方法与上海派相同的原因。那么凌汉兴的《心意六合拳艺传真》如何就成了戴二闾的《守洞尘技》了呢?
凌汉兴的《心意六合拳艺传真》完成于1953年,内容为释名、为盘法、为劲意、为用法、为备考,五类分写,掘微法奥,阐述详明,多独到见解,并附有卢师拳照作为范式......”(引自余昂之序,余先生年逾古稀,曾为南市教育学院教授),“稿成之日,卢师犹及过目,引为满意,同道中评价甚高......”(引自夏炎德之序,夏先生早年毕业于英国伦敦大学研究院,后为复旦大学研究生导师)。后来“......原稿及若干序文(姜容樵等人),十年动乱中散佚殆尽,又尝被人剽窃、换名、翻印牟利......”(引自余昂之序)。这里所说的”剽窃、换名、翻印“之人,据其自己说是安大庆弟子宝鼎之徒,不知其何时忽发奇想,便将凌汉兴的《心意六合拳艺传真》修订一翻,就变成了“上海***整理、长安安大庆修订的《守洞尘技》”了。而且,他还在序言中伪造了该书的作者,即祁县戴文俊,以至于现在还有戴氏心意拳的人说,河南派心意六合拳的拳谱是戴家写的,可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的,任何人只要看一看其中的内容就知道了,因为其内容完全是上海派心意六合拳的练习方法,跟戴氏的心意拳练习方法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我们说,尽管心意六合拳出自一源,但是,经过各个流派各自数百年的传承和发展,必定会出现一些属于流派特征的东西,即练法上肯定存在着一些不同,在拳法的名称上也会有所区别。在所谓《守洞尘技》上所记载的“抡劲”与“龙吊膀”二式,就是上海派所持有,而其它派所没有的。比如“抡劲”,古人称之为“韧劲”,由于上海人听不明白卢老师的河南话,故此理解成了“抡劲”,这是由于这个动作的运动形态使人产生联想所致。原本是一个错误,但是,大家用惯了,也就这样了。再比如“龙吊膀”一式,乃是心意六合拳老前辈白玉山先生在与卢嵩高老师饮茶论拳时所即兴摹仿龙形摆尾的动作所创造,卢老师认为这个动作不错,故此进一步研究定型,传授给其弟子,成为上海派心意六合拳所持有的动作。所以,其它门派的心意六合拳门中是不练这个动作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守洞尘技》中呢?只能说明所谓《守洞尘技》本非古人所作,乃为上海派门人的现代作品。
编后:本文为马胜利先生(心意六合拳拳史辨析)稿中的一节。综观此文,主要是考证了“安大庆于清道光十八年在长安为序”的《守洞尘技》手抄本的真伪,结论此本非“古人所作”,是出于现代上海卢嵩高亲传弟子凌汉兴先生之手,而据郭浩然先生说,他收集到了包括“安大庆作序”本在内的四种《守洞尘技》抄本,本文没有谈及郭氏所得的另三个抄本是否也是凌氏所为,因此,尽管作者给本文制了一个可将各类版本的《守洞尘技》一网打尽的标题,我们却并不能据此就做出“各类版本都是伪作”的简单化理解。诸本之间的关系,尚需进一步论证。
此外,假定“安大庆作序”本确系凌先生经过“掘微发奥”而成,那么他当年显然不可能是凭空杜撰,他必定会有所依据。而他当年所依据的是什么?若有旧谱,旧谱是什么样子?这些问题,极盼有知情者予以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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