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无一物

我的车被召回，今天要去平望四S店。老师的得意门生孙伟夫妇得知，宴请老师、师母和我。他们夫妇在平望经营一家生意兴隆的饭店，在当地有着很好的口碑。小孙特地开车来接我们，远远地，看到小张早已在店门口等候，车一停稳，小张立即迎上前来，灿烂地笑着说：“老师，欢迎回家吃饭！”老师说 “我的家，还要欢迎！” 引得我们大笑。小孙夫妇对老师一向敬重有加，相处越久，对老师越好，时常关心着老师的生活，不时给老师送各种补给。除非是凌氏团队上的事，老师一直生怕给他们添麻烦。

夫妇俩又是提前一天去订购土猪肉，今天一清早去市场精挑细选最好的食材，野生桂鱼、太湖一号、大号梭子蟹、散养鸡、虾仁炒蛋，时令素果等，尽挑老师喜欢的。每一道菜都很合老师口味，尤其是一道清炒嫩红菱，老师赞不绝口。临走又是几大盒美味佳肴，给我们带回家。

今天他们特地做好安排，一起陪老师吃饭。小张盼望地说：“老师，您有空最好常来，我们特别想看到老师，听到老师讲话。老师就像一本深厚的书，随时随地的教诲，总能让人受益匪浅。”小孙说：“前几天听您邻居说，老师一下子老了很多，很担心。今天看到了，感觉还不错，放心了许多。”

席间，小张虔诚地说到“上苍眷顾，生意兴隆，感恩幸运。认识老师和你们后，带来更多福分，我们倍加珍惜。”老师笑着说：（下面是我的理解，非老师原话）“我敬你们素崇佛家，能有今天之成果，还有你们用心做事、诚实待人，加之年轻身体好的条件，就有了精神做保障，一丝不苟，求己则胜。这句话的源头，来自于中国佛教禅宗的六祖慧能。慧能主张‘求佛不如求己’”。

六祖慧能是禅宗一代宗师，老师对其推崇备至，说他是佛教的截断众流者。今年五月初，我还陪老师去广东拜谒过六祖故居。今天正好有机会，我赶紧请教老师：“为什么六祖这么说呢？”

老师放下筷子，微笑着说：“今天有点时间，看见你们高兴，多说几句。慧能的思想核心，都体现在他那四句偈语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里的核心，就是‘本来无一物’。这里要注意一个细节，好像至今未见有人讲明白。坛经上讲，其师父五祖弘忍见了说，‘亦未见性’。我认为这是真话，而不是有人要加害慧能才这样说。后五祖为其说到金刚经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慧能此时方才大彻大悟，说，‘一切万法不离自性，自性本自具足。’五祖知其悟到本性了，曰，‘见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师、佛。’可见这首传世之偈，应该是五祖帮其改过的。犹如你们跟我习拳，多年修炼下来，都差不多了，就缺那么一点，本师顿教。”

小张好奇地问：“老师，‘本来无一物’是什么意思呢？”老师解释道：“问得好，‘本来无一物’的物，应该是他们师徒密室讲的事，不可言语，只能意会。我这里大致说一下这里的意思，这个世界没有神，心无罣碍破心执，人与佛没有鸿沟，觉悟后的人就是佛。”

我接过话头问：“那是不是说，每个人都可以成佛？只要有心修炼，就能达到那种觉悟的境界？”老师点头说：“对，正是如此。慧能强调，佛并非超越世间的神灵，而是通过自我修行达到觉悟的凡人。释迦牟尼是人，他觉悟了，所以成佛。既然他能成佛，我们每个人有了觉悟，也能成佛。佛性本就在每个人心中，通过自我修行和觉悟显现。”

小孙放下杯子，认真地问：“那我们开饭店做生意，也可以是一种修行吗？”老师微笑着说：“你们可以是，或许已经是。保持初心，做好自己，念兹在兹，不昧真性。不求无因缘之果，不抱有企图之心。对外除相，对内破执。不着相，就是一种修行。这和佛法中的修行无异，能有此觉悟，就可以成佛了。这就是六祖说的，即自见性，直了成佛。”小孙聪慧，一点就通，说：“老师，我明白了，内心做好自己就是了。”

我忍不住问：“老师，那么练拳也是一种修行吧？”老师赞许地点头：“没错，内家拳要求慎独，就是释家修的禅定。‘本来无一物’也意味着心中不要有执念。要放空自己，才能真正觉悟。学拳也是如此，我们常常因功夫、经验、贪欲、名利而不单纯，进而局限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只有当你放空自己，像一张白纸去学习，才能真正掌握和提升。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格式化’。只有当你把自己格式化了，才能学进去新的东西。”

不禁想到小凌老师的学拳经历，他曾遍访名师，内家外家多有精研，每种拳都学到当时名师的最高境界。每位名师都惊叹他学得纯粹，没有其他门派的影子。之所以学得如此精深，是因为小凌老师每学一拳，每到一处，都能“格式化”自己，从零开始。这种方式，让他积累了丰富而精湛的拳术，能对各种拳从拳理上做出高下判断，进而判定六合八法拳为内家拳的巅峰。

不仅学拳如此，小凌老师在行拳、教拳、研究拳理、传承内家拳的每个方面都贯彻了“本来无一物”的理念。他放下所有成见，不被传统思维束缚，勇于创新和突破。通过反复实践和不断求证，才使他的拳艺生涯达到独步天下的境界。

老师接着对我说：“‘本来无一物’的境界，不是对一切无动于衷，而是放下对结果的执着。练拳时，心中若有太多杂念，或执着于某种标准，就会被这些外在的东西束缚。反之，如果你能像六祖慧能那样，心中无物，全心投入每个动作，最终就能达到‘拳法即哲学’的最高境界。”

老师的话让我深受启发。我明白了，“本来无一物”不仅是一个哲学命题，更是一种生活态度和思维方式。在生活、学习、工作和练拳中，我们应当保持开放和空杯的心态，不断追求内心的觉悟和提升。

午餐在愉快的笑声中结束了，感谢小孙夫妇的热情款待，羡慕他们一家和老师的感情。更感谢老师的谆谆教诲，一扫多年来的困惑，心如万里晴空，感到阳光明媚！

晓希

2024-08-31

［此帖子已被 晓希 在 2024/9/2 21:55:13 编辑过］

看了各位在微信上的留言，很有帮助。尤其是来贵说的：“万法皆空，唯因果不虚。在空性状态中打拳就是最好的修行。”理解深刻，指导练拳，与老师讲的如同一辙。老师平时赞赏来贵，名至实归。

羡慕晓希、小孙、小张，聆听老师开讲，可见老师对小孙夫妇的青睐。早知道这样，我无论如何也要赶过来，这次遗憾了。老师对小孙说“不求无因缘之果，不抱有企图之心。”把外面讲的玄而又玄佛理，有大白话讲得清清楚楚，颇似弘一大师讲经，大家一听就懂。

谢谢晓希的文章，给我上了一堂意义深远的哲理课。

王国燕2024年9月3日

［此帖子已被 王国燕 在 2024/9/4 13:54:00 编辑过］